五十九 以血为媒-《点银烛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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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呼噜声突然传来,竟然这么快便打起了酣……
我有些生气了,小声嘟囔道:“哼!明明就是在想办法约束苏姑姑,倒又把我拉下了水!”
装睡的人醒来了,把我按进被窝,半哄半斥道:“不许多想!这事情对你和苏姑姑,甚至更广的方面,没有害处。快睡!”
床前的油灯烧完了最后一滴,灭了。
睡房里的月色渐渐明了,我再三确认,我是回到了地面上的婆婆家里,而不是还在地下城中,才慢慢放松下来,呼吸逐渐变的悠长,眼皮渐沉。
这一日,十二个时辰,从做噩梦到被割手指,连着哭了三回,我突然感受到了自己性格上的变化。这是怎么了?缘何爱哭了……
没有思考人生的睡前仪式,总是“不完美”的,想着想着,耗尽了最后一点体力,意识如打破了壳的鸡蛋,滩了一床,淌进梦里。
转天起来,便被按在梳妆台前,婆婆亲自为我梳着头发。
她一边轻理着发丝,一边碎碎念说道:“小宫女和小女官,各个都是螺髻,不是单螺便是双螺。知你最近在外头任差想换个式样,可还是梳一个适合你年纪身份的百花分髾髻方好。”
“好的哦,婆婆。”
“以后你苏姑姑若说一句,你可不能还她两句。婆婆年纪轻些时候,也是气盛,处死过几个顶撞犯上的小丫头,如今年纪大了,想来只觉罪过。”
“好的哦,婆婆。”
应付长辈们的“苦口婆心”,只管答应着,已经习惯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。
不过说到这里,我终于明白婆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之人,她明明还很体谅姑姑,但说出的话,则没有一句中听。
对着铜镜瞧着婆婆的细致手法,所谓百花分髾髻便是将总汇在头顶的发一分为二,左右各结一个圆环。挽出一种轻柔娇小之感,瞧上去稚气未脱。
官不至三品,便没有资格使用假髻。因此里发式仅靠自己的那点发量,十足受限。若不是刨花水定型的功劳,只怕再简单的花样也捏不出,只能软趴趴的耷拉在头顶上。
婆婆从妆奁匣子的底层取出一枚锦盒,拿出一支引人注目的桃红碧玺葡萄发钗来,与我妆点在髻环之上。
“初次见菟儿,算是聊表心意。”
我素来不喜花草造型的头饰,直到看见了这一枚。几片绿叶子下是一串浅桃红葡萄,配色不流于俗,极其雅致。妆在发上,葡萄轻摇,只觉得美好灵动,一见便如吃到葡萄的酸甜~
我用舌尖轻抵着门牙,左右端看着镜中的自己,一副自赏模样。
婆婆揽着我的肩膀,把头凑过来,慈笑着说:“菟儿的眼睛怎么天生有些神伤的意味,不过这小口若朱墨一点,配搭起来,我见犹怜,瞧着便觉不愿伤害。不过,可是要抓紧时间,再长些个子。”
“才不是呢,瞧着不忍伤害是因为瞧的人好,若那人心肠歹毒,只会觉得便宜下手罢了。”
“喔?倒是挺有见地。”
我转眸:“婆婆,您平时就一个人吗?可会孤单?”
婆婆笑容未减,只不过眼中闪过一次冷清:“在宫中当差了大半辈子,以前哪里想过一朝还能出宫生活,近来倒是想着,不如忙完了手头上的事,还去找老主子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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